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既不能选择我所中意的人,又不能拒绝我所憎厌的人;一个 活着的女儿的意志,却要被一个死了的父亲的遗嘱所箝制。 尼莉莎,像我这样不能选择,也不能拒绝,不是太叫人难堪了 吗?”[1]12 两人的出场极其相似,不同的是,一个为友谊闷闷不 乐,一个为爱情厌倦世界。作者有意把两人的出场顺次展 开,第一场是威尼斯,第二场便转到了贝尔蒙特,在这种转换 中,突出的是一种友谊与爱情的冲突。正是这种冲突最终把 二者都引向了第四幕中的法庭当中,全剧的高潮和所有的情 节线索才汇聚在那里。
剧中,友谊与爱情的冲突推动着剧情的发展。安东尼奥 的出场是哀愁的,“我怎样会让忧愁沾上身,这种忧愁究竟是 怎么一种东西,它是从什么地方产生的,我却全不知道;忧愁 已经使我变成了一个傻子”,[1]1 通过分析我们知道他是为好 友巴萨尼奥的即将离去而哀愁。当安东尼奥与巴萨尼奥二 人独处时,安东尼奥迫不及待地问:“您今天答应告诉我您立 誓要去秘密拜访的那位姑娘的名字,现在请您告诉我吧。”[1]9 巴萨尼奥也在好友面前把他的爱情阴谋表露无遗:“无论在 钱财方面或是友谊方面,安东尼奥,我欠您的债都是顶多的; 因为你我交情深厚,我才敢大胆把我心里所打算的怎样了清 这一切债务的计划全部告诉您。”[1]9 由此,爱情的阴谋已完 全暴露于友谊面前,爱情与友谊的冲突已经展开。接下去是 安东尼奥为了友谊而助好友巴萨尼奥爱情阴谋的承诺:“那 么我的钱囊可以让您任意取用,我自己也可以供您驱使;我 愿意用我所有的力量,帮助您达到目的。”[1]9 巴萨尼奥便把 他取金羊毛的计划告诉了他,引出了安东尼奥去向夏洛克借 钱,“一磅肉”的戏才顺利成章地继续下去。鲍西娅的出场也 是哀愁的:“真的,尼莉莎,我这小小的身体已经厌倦了这个 广大的世界了。”[1]11 她的厌倦是因为她父亲留下了遗嘱,要 用“三匣选亲”的方式来为她择婿,她担心选不到意中人。“我
在戏剧结构上,“法庭审判”已是全剧的高潮,全剧似乎 到此就可戛然而止,但闹剧还在继续进行,这便是友谊与爱 情还在戏谑。法庭戏结束之后,紧接着是“指环戏”。巴萨尼 奥为了酬谢救了他好朋友安东尼奥性命的假法官鲍西娅,迫 不得已才把他妻子叫他发誓永远不出卖、送人或是遗失的戒 指阴差阳错地送给了他人——鲍西娅。正是因为对安东尼 奥的友谊,巴萨尼奥才做出了对爱情不忠的行为,把指环赠 人,现在好朋友又出来以友谊担保爱情的忠诚,才使得爱情危 机得以化解,同时爱情与友谊的矛盾也得到了暂时的平息。
作为莎士比亚早期撰写的 10 部喜剧中最富有深意的一 部《威尼斯商人》,围绕商人安东尼奥与犹太高利贷者夏洛克 之间借债与还债产生的矛盾冲突,展示了人性善与恶的较 量,涉及社会政治经济、种族、宗教、哲学、人生、友谊和爱情 等诸多方面的问题和矛盾。长期以来,人们一直以安东尼奥 与夏洛克之间的矛盾冲突这条主线去解读《威尼斯商人》,认 为正义战胜了邪恶,仁爱战胜了仇恨,友谊与爱情也得到了 歌颂。然而,我们不应该满足于固定不变的解读,对于文本 的分析永远不会穷尽;对于作者的理解只能无限的接近。抱 着这种态度,对《威尼斯商人》进行再解读有新的收获。当我 们把友谊与爱情单独抽出来进行思考时,发现二者之间存在 着不协调甚至是冲突。
而且可以使人丧失自己本身,至于其他方面的损失。古诗人 早告诉我们,那追求海伦的人,是放弃了财富和智慧的…… ‘爱情’实在是‘愚蠢’的儿子。”[2]人因追求爱情而丧失智慧 失 掉 理 性 。 蒙 田 也 承 认 :“ 爱 情 之 焰 更 活 跃 ,更 激 烈 ,更 火 热。”[3]这种爱情的火焰一旦炽烈起来会烧毁一切,法国学者 泰纳也认为:“巨大的爱情犹如一股洪水,淹没了心灵的一切 嫌恶和一切审慎,一切事情的想法和一切公认的原则。这颗 心对于一切平凡的欢乐不再感到兴趣,而仅仅偏执一端。”[4]83
莎士比亚生活在产生巨人的文艺复兴时代。文艺复兴 从本质上来说是对中世纪的反叛,但它毕竟还属于旧时代, 是黎明前的曙光。文艺复兴时期的人文主义者高扬理性,赞 美人性,反叛神性,表现在文学作品中,便是歌颂新的伦理观 念,如追求幸福自由的爱情婚姻生活以及真挚的友谊等。文 艺复兴时期,人文主义者反对封建神学的一个重要论据是理 性,可以说,理性压倒一切,莎士比亚也自然而然地赞同推崇 理性,我们用理性来评判友谊与爱情,不仅发现二者之间存 在着冲突,也可以从中得出一个合情合理的推论,那就是在 友谊与爱情的冲突中,友谊要高于爱情。